一只普通人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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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汉语】如果纪慎语被女同学表白了

*5000+一发完 

 

“好,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,放学。”

 

杜老师拍拍手上的粉笔灰,在一瞬间嘈杂起来的教室里走到纪慎语的桌前,敲了敲桌面:“纪慎语,跟我来办公室一趟。”

 

纪慎语乖乖听话,停下收拾书包的动作就走,低着头思索最近又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,没注意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,直到门口。

 

办公室内。杜老师给自己续了杯茶,氤氲雾气后脸上的神情不似失望,倒颇有几分得意的样子,纪慎语察言观色,主动问道:“老师,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?”

 

“哦,是这样,你前两天不是家里有事请假了吗,但临近期末,老师讲的内容都是重点,”杜老师上下打量一番纪慎语,眼光瞟过那双握在一起的手,“我知道你情况特殊,但是期末考试,老师还是很看好你的。这样,你回去之后问咱班班长借一下笔记,好好复习,知道了吗?”

 

老师言辞恳切,是真的觉得纪慎语是一块璞玉,值得上心,也指望着他再拿个第一名,老师脸上也有光。

 

纪慎语心里门儿清,也愿意为自己的学业上心,只是……这事有些为难,他面上却不显现:“老师,班长可能也要用笔记本,我自己也能补上,就不麻烦同学了。”

 

杜老师喝口茶:“这怎么能叫麻烦呢?我已经跟班长说过了,她特别愿意帮助你,啊,同学之间嘛,就是要互帮互助,才能共同进步不是?”

 

纪慎语没法,只好应了,回到班,只剩零零散散几个同学,班长还坐在位置上写作业,见他进来,不好意思的朝他一笑。

 

小姑娘都主动到这份儿上了,纪慎语也不好意思拂了人家的面,两人交谈几句,纪慎语一连串的说着谢谢谢谢,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几本笔记,而是什么珍贵之物似的。女班长脸蛋红红,抬眼看纪慎语挂着笑给自己道谢,更害羞了,轻轻说了声不客气,便背着书包走了。

 

纪慎语走在放学路上,一想起来包里的两个本子,就有点头痛。他多通透一人,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班上的哪几个姑娘对自己有意?但平时里女孩子害羞藏着掖着,他也乐见其成。当班长的这个女生,叫沈京琳,在他刚转学过来时真的帮了他不少忙,也比其他几个大胆一些,常会做一些示好的举动,纪慎语总是不动声色的挡回去。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,也不知道怎样处理这些女孩子的偏爱,只好躲着。

 

这还真不能怪班上的女同学,这么一个白净好看,说话又轻软的扬州来的转学生,在那个炎炎夏日乖巧的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,就俘获了一大堆芳心。更不用说他还聪慧勤奋,好学生光环加成,喜欢他的人只会只增不减。

 

这事放在其他任何男生身上,哪怕是真的对那些女同学无意,心里也指不定怎么偷着乐。可纪慎语在这呼啸北风中垂头丧气的想,他连“家花”的问题还没处理清楚了,哪里来精力处理这些“野花”的事情啊!

 

 

北京的冬天干冷逼人,尤其恼人的就是大风,纪慎语心里装着事,走的慢,等回到家,鼻头和脸颊冻得通红一片,他缩了缩脖子,把自己更深的埋到围巾里去,跨过院门,没注意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,那人敞着外套,里面的羊绒衫柔软又温暖,可胸膛坚硬,撞得纪慎语的鼻子酸痛不堪,他“啊”了一声,两只眼睛里迅速漫上了清泪。

 

他急着捂鼻子往后退,没曾想来人竟伸手揽住了他的腰,结结实实的抱了个满怀:“呦,这么急着要抱啊,一天不见,想我不想?”

 

丁汉白搂着怀中软软的身子,心底荡漾得不行,半晌才发现纪慎语不太对劲,大手急切的抓上他的肩膀拉开距离一看,纪慎语捂着鼻子,眼尾红成一片,眼泪吧嗒吧嗒的掉。

 

丁汉白慌了神,去掰纪慎语的手:“珍珠,撞的很严重吗?别捂着让我看看!”

 

纪慎语心绪繁杂,鼻子酸涩难当,被这个人抱在怀里,心跳的乱了节奏,慌张不堪的挣扎,像一条垂死的鱼。

 

“你放开我!放开……”

 

那声音,可怜极了,仿佛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,琥珀色的瞳仁哭的晶亮,那一双眼瞧着谁都受不住。丁汉白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,只以为自己把人逼急了撩过了头,当下也不敢在做什么,慢慢放开了他:“好……好,我不碰你,你去找你小姨看看,别流鼻血了。”

 

纪慎语点点头,回了自己房间。听见院子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他心里像摔碎了一盏釉,七零八落。

 

用过饭,纪慎语一头钻进了书房,埋首作业堆里,杜老师说的对,他分了精力在别的地方,就要多花时间在学习上补回来。

 

课本,试卷摊了一堆,左手边是班长的笔记,沈京琳三个字写得秀气又工整,和它的主人一样,一看就是好教养的女孩子。纪慎语盯着那字撒起癔症来。

 

他不想用班长的笔记,就像他不想再用丁汉白送的那些东西一样。人与人间的感情,总是靠一些小物件来维系与升温。姜采薇送他桃酥,送他手套,说明她对自己心存善意,纪慎语也因此能亲亲热热的叫一声小姨,惦记着她;沈京琳借他笔记,是因为对他有好感,有借就有还,三来二去,就是制造交往机会的绝佳藉由;

 

因此他想推开丁汉白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把两人间这些相连的线剪掉。那金书签、琥珀坠子、洗净的外套……所有能还的都还了,只要他努力去剪,虽然仍是乱麻一团,但总归聊胜于无。

 

纪慎语抄着笔记,心绪乱糟糟缠成一团,对着那秀气的字看来看去,竟是想起丁汉白来。那人露着傲,连笔迹也要露着锋芒,一手瘦金体写的漂亮至极,傲骨天成。

 

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……他忍不住对自己生气,恨恨的写了几个字,左右看不进去,索性扔了笔。窗外黑漆漆的一片,纪慎语白皙的指尖贴上玻璃,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一路窜上来,好似让大脑也清醒了几分。

 

他忍不住把额头往上贴,似乎想借助这冷意,逼退脑内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。贴了一会儿,忽然想到自己这样,从窗外看可能又吓人又可怖。抿抿唇,从窗边退下来,洗漱熄灯睡觉。

 

梦里,额头上那片凉意似乎一直没退,纪慎语蜷缩成团紧了紧被子,许久许久,终于昏沉入睡,发起烧来,吐息滚烫。

 

夜渐深,所有人都睡了,寒冷的气温更显万籁俱寂。突然枝头乱晃,攀枝的喜鹊全都振翅飞走,前院的野猫尖锐嘶鸣,扑开卧室门跑进跑出,撞翻椅子,造出一片混乱噪音。

 

地摇晃起来,由轻微到剧烈,丁汉白未睡熟,听见丁延寿的声音远远传来。

 

“地震了!”

 

他夺门而出,冲到纪慎语门前,那门紧锁着,他边踹边喊,震感愈发清晰。

 

“纪珍珠!地震了!”

 

足足三脚,那门被他踹开,也终于被他踹坏。他奔到床边顾不得人是睡是醒,连着被子抱上就跑。一股脑跑出小院,急着去前院看他爸妈。幸好反应及时,全家都已从卧室离开,而地震也渐渐结束。丁延寿说:“都别回去睡,谁也拿不准后边怎么样,今天凑合着在院子里吧。”

 

怀里一动,丁汉白低头瞧,被子掩着,他用嘴咬住一角拨开,露出纪慎语热烫的脸来。纪慎语烧得迷糊,冷了半宿终于觉出暖和,却不料正被难为情的抱着。

 

引颈一瞅,老天爷,师父师母小姨,全家人都在,他连发生什么都顾不上听,望向丁汉白,恨不得摇尾乞怜。丁汉白强忍住笑,大发慈悲又将被角遮上。

 

听完嘱咐,丁汉白抱纪慎语回小院,廊下危险,坐在石凳上。怀里满当当的一团,拍一下,说:“怎么睡那么死?门都叫我踹坏了。”说着朝被子里一摸,滚烫,打着寒颤,“发烧了怎么不说?!”

 

他将纪慎语裹好搁在石桌上,也不管还震不震了,回屋一趟折腾出热水和药片。喂下去,低头抵着纪慎语额头试温度,没那么快退烧,他这叫趁虚而入。

 

“幸亏咱们这儿不是震源。”丁汉白说。

 

纪慎语舌尖顶着上颚,地震发生时丁汉白哪知道是否虚惊一场,但却选择救他,他明白。再狠不下心说划清界限的话,道一句谢,垂首打起瞌睡。

 

下过雨的大冬天,室外冷得够呛,丁汉白只穿着睡衣睡裤立于瑟瑟风中。过去一会儿,面前裹紧的棉被一点点松动,闪条缝儿,探出一截手指。

 

他喉头发紧:“干什么?”

 

纪慎语说:“我怕你冻着。”

 

丁汉白凑上去,眼瞅着那条缝儿豁大,迎接他,连着被中发烫发软的身体。他抱住,一只手在外搂着被子,一只手在内胡作非为。腰,背,沿着脊柱摸到后心,他卡在纪慎语腿间,在天灾之下感叹祸福相依。

 

纪慎语不堪忍耐:“别摸了……起开。”

 

丁汉白说:“不是你怕我冻着么?就让我摸摸呗,不怕我再憋着?”他这么说着,却一步退开,南屋北屋跑进跑出,折腾出过夜的东西。

 

一张吊床,绑在两棵树之间,棉被铺一条搭一条,齐活儿。丁汉白将纪慎语抱上去,晃晃悠悠,纪慎语爬出来抓他,他脱鞋一翻,晃得更加激烈。

 

并肩躺不下,侧躺又不平衡,丁汉白仰面抱着纪慎语,等于盖了条人肉暖被。而纪慎语枕着他的肩,不吭声,乖乖地退烧。他坏嘛,有意无意地碰这儿碰那儿,连屁股都蹭了几个来回。

 

安稳到天亮,一大家子人困顿非常,就丁汉白生龙活虎。尽早赶去玉销记,老板伙计一同检查料库,好在上着防震措施,没有发生损坏。

 

丁延寿摊开报纸:“这地震局净马后炮,也不知道还闹不闹动静。”

 

伙计说:“咱这临街的店铺好跑,就是柜台上的物件儿比较危险。”

 

丁延寿应:“灾祸面前顾不上身外之物了,能跑就行,最怕人多的大楼,要么跑不及,要么人挤人发生踩踏。”

 

丁汉白旁听半天,猛地立起来,揣上车钥匙就撤。学校人口集中,要是真再震起来,那一教学楼的学生怎么跑?纪慎语生着病,肯定早早被压死!

 

六中锁着大门,丁汉白到了之后就在车上等着,趴方向盘眯一觉,睡醒又去小卖部里坐着。他喝汽水,吃面包,喝完吃完伸个懒腰,问老板打不打扑克?

 

 “我输了给钱,你输了给东西。”

 

一下午平安度过,丁汉白玩儿得投入,俨然忘记地震的惶恐。五点一到,校门口开闸泄洪,他攥着牌张望,锁定纪慎语慢悠悠的身影。

 

那人夹在一众穿着一模一样的学生中间,却出色到一眼就看到,曾被他比作芙蓉石的一张莹润粉白的脸上挂着礼貌的笑,别提多乖了。

 

丁汉白看的眼热,刚想开口喊,就被他身边那个挽着包,蹦蹦跳跳的女孩子扎了眼。小姑娘生的灵动,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黏着纪慎语。

 

丁汉白感觉自己头上都要冒气了,那边的纪慎语从包里掏出了什么递给姑娘,这边的丁汉白要把手里赢来了麦丽素捏成粉末。

 

这个小南蛮子,推拒自己如洪水猛兽,冷着一张脸吊着他的心,两人相拥睡了一夜,那温香软玉的触感还萦绕在他指尖,转眼却对女同学笑的又乖又甜?!

 

再等就要立地成佛,丁汉白喊:“纪慎语!”声音大的像要吓退什么人。

 

纪慎语猛地转头看到他,神情讶异却又很快收住,三言两语道别了同学,挨到丁汉白身边来。

 

“师哥,你怎么来了?”

 

丁汉白火冒三丈,真想转头就走,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驾驶座,车门甩的震天响。

 

纪慎语立在车边,怔愣过后罕见又奇异的生出一丝心虚来。抱着书包缩去了后座,一路无话。

 

车外冰天雪地,由于昨晚地震的原因,街上的人都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。纪慎语偏头盯着窗外,抱着书包撒癔症,丁汉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这样一副模样,还以为他是对刚刚的女同学恋恋不舍,埋怨他来接,打断了两人的好事。

 

丁汉白梗着一口气,憋屈到了极点,手一转,汽车从写着”刹儿街“的路牌下滑过,扬起一道尾气。

 

等到纪慎语发现窗外的景色变得陌生,脱口问丁汉白这是哪儿的时候,车已经到了目的地,缓缓停了下来。

 

纪慎语抱着书包懵懵的问:“这是哪儿啊?”

 

丁汉白不答话,径直开门下车,纪慎语慌了,问他:“师哥?你要干嘛?”

 

说这他伸手拉车门,冰冷的空气铺天盖地的涌进来,纪慎语只来得及瞟一眼外面,只发现周围荒凉没什么人,下一秒,就被制这肩膀按倒在车座上,丁汉白欺身上而上,把纪慎语困在这狭窄的座位之间。

 

风太大了,呼啸着左冲右撞,狠狠的关上了门。车内本就有限的空间更显的逼仄。丁汉白在纪慎语小鹿一般惊慌的眼神中一寸寸逼近,近到他的视线里除了自己再无其他。

 

“纪珍珠,你现在害怕吗?心慌吗?”丁汉白问完又不等人家回答,自己接着说:“我都听见你心跳声了,这么大。”

 

纪慎语臊的红了脸,反应过来狠命推他,刚起的话头还没出口就又被这位师哥给堵了回去。

 

“昨天晚上拍不开你门的时候,我的心也跳的有这么快。”

 

纪慎语一愣,那推拒的手失了力道,被丁汉白一把攥着捂在胸前,结实胸膛下的心脏跳动强劲有力。

 

“吊床上抱着你的时候,我心也跳这么快。”

 

“还有今天,今天看到你出校门的时候身边跟了个姑娘,我都恨不得把这心掏出来,让你看看除了你这里面还能装得下什么?!”

 

字字句句,振聋发聩,纪慎语红了脸,乱了心,直着眼被丁汉白压在身下抱住,两具躯体紧紧相贴,温暖得能抵御呼啸北风。

 

再装不下去了,丁汉白掐着纪慎语下巴尖一点软肉亲下去,那双唇温热柔软,唇珠饱满,丁汉白着了迷似的含着那唇珠轻咬吮吸,半晌才发现纪慎语没有挣扎。

 

抬头一看,纪慎语半阖着眼,那眼角蓄着泪,要落不落的挂在白皙细嫩的面皮上,晶莹剔透。

 

丁汉白忍不住凑上去,舔掉了那一点水渍:“珍珠,怎么哭了。”

 

纪慎语睁开眼,那琥铂色的瞳仁被泪水洗的晶亮,带点轻微的鼻音:“师哥,你现在,心跳也好快啊……”

 

“嗯。”丁汉白沉声应了,等着怀里的人接着说。

 

说得好呢,他就继续亲;说的不好呢,他就强迫着继续亲。

 

纪慎语的视线跟着窗外的树叶左右晃着,北方的冬天那样苦寒,他得到的怀抱却那样温暖。

 

他眼前走马灯一样的闪过了好多画面,是初见时丁汉白走到自己面前问“您哪位?”,是丁汉白盛了一盏月亮推到自己面前,是他从摊位上拿起一串琥珀串子,是他在内蒙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猛然凑近的唇,是他在地震时想着自己,不顾后果的来救自己的样子。尽管昏睡着,但纪慎语仿佛总是能看到那样的丁汉白,那样牵挂着他爱着他的丁汉白。

 

爱。

 

没法不承认的爱。

 

纪慎语扭回头来,终于不偏不倚的对上丁汉白的视线:“师哥,我喜欢你,我早就喜欢你。”

 

丁汉白发起狂来,拥着他,用力揉捻着他,落下密实的亲吻。这师哥,由夏做到冬,往后他要做良人爱侣了。

 

心意他要,身体他要,这一辈子他都要。

 

纪慎语藤蔓缠枝似的抱着他,献祭的姿态,情切的话语,被他逼至悬崖处却把他视作一线生机。他可真坏啊,可坏成这样怨谁?怨天怨地,怨这南蛮子总往他心口撞,就怨不着他自己!

 

丁汉白说:“许了我,就再没得后悔。”

 

纪慎语应:“我都给你。”

 

红眼轻叹,哽咽低回。

 

待一觉梦醒,就可依傍着看一场大雪纷飞。

 

——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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